Kunst der Fuge

巴哈的賦格曲在智性或情感方面都非常引人入勝，然而弔詭的是，在他對賦格曲式的可能性深入而全面的探索中，人們看見的不是答案，反而是更多未解的問題：巴哈在樂譜上寫下音符時，腦中浮現的到底是怎麼樣的配器法 (抑或是根本就沒有進行配器)？這樣的音樂是給眼睛看的，還是給耳朵聽的？如果無情的命運在巴哈即將為終曲〈Fuga a 3 Soggetti〉嵌入 B.A.C.H. 動機的簽名密碼 (在德文之中，「B」代表的音符是降 Si，而「H」則對應到 Si) 時並未如此鐵面無私，那這首如華廈般雄偉的對位作品又將登峰造極至何種地步呢？1751 年，這首賦格曲以遺作的形式出版，加入了一段據稱是巴哈臨終時口述的管風琴聖詠前奏作為裝飾，結尾則突兀地戛然而止。不過，〈Fuga a 3 Soggetti〉是否為《賦格的藝術》而寫？對此，一些學者提出見解，指出《賦格的藝術》並非以往我們所認為的巴哈告別之作，因為這部作品較早的版本在巴哈去世前五年便已出現，而這個創作計畫可能早在 1730 年代後期便已展開。〈Contrapunctus I〉開頭的四小節主題優雅質樸卻擁有強大的表現力，成為往後所有旋律的催化劑，就像畫家保羅・克利一般，巴哈領著這段旋律線緩步前進，將之翻轉、倒置、重新想像，並與新的主題融合，交織出雙重賦格，又透過快慢變化，在旋律內部創造對話。《賦格的藝術》針對對位法獨創性、作曲技巧和靈性提升進行大膽實驗，不僅明確地展現了巴哈一口氣囊括萬象的博大野心，更是戲劇性十足、端嚴有度，情感深刻卻深思而節制的偉大音樂。